温州人研究

这位温州人被誉为现代词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、“一代词宗”!

作者:周弧 来源: 温州三十六坊 日期:2019-11-12 阅读:

近些年来,《中国诗词大会》等文化节目风靡一时,再度唤起了人们对古典诗词的兴趣。

值得温州人骄傲的是,近百年来,温州在词、曲、诗领域有三位取得突出成就的著名学者:夏承焘、王季思、苏渊雷。

特别是夏承焘先生,被称为现代词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、“一代词宗”。

宋词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。20世纪以前,词学界对词人生平并不重视。夏承焘先生开创词人谱牒之学,一生治词授业,在诗词领域建树颇多,成为蜚声海内外的一代词学宗师。他的《天风阁学词日记》,被现当代著名学者、作家施蛰存称为“半部当代词史”。 

夏承焘先生还是著名作家、散文家琦君的恩师,对她的人生和文学创作有很大影响。他教给琦君读书背诗的方法,至今值得借鉴:

“夏师说,书要‘乐读’,不要‘苦读’,要去除‘得失之心’的障碍,随意浏览,贵在领悟,不必强记。古诗词也不要死记硬背,一心纯在欣赏。书读到会心之处,书中人会伸手与你相握。”

 

出生在谢池巷的一代词宗

 

在热闹的五马街边上,闹中取静的登选坊66号,有一座木结构晚清四合院,这里便是夏承焘先生的旧居。

夏承焘(1900—1986),字瞿禅,晚号瞿髯,浙江温州人,出生于城区谢池巷一个普通布商家庭。

夏承焘童年时读过私塾,塾师是黄筱泉先生。著名学者、新文化运动的积极倡导者之一郑振铎(1898-1958)也同在这个塾馆里就读。夏承焘先生写过一阕《减字木兰花·有怀西谛学兄》,回忆七八岁时一同就学情景:“峥嵘头角,犹记儿时初放学。池草飞霞,梦路还应绕永嘉”。郑振铎字西谛。

1914年,夏承焘报考了由晚清大儒孙诒让创办的温州师范学校。据说当年学校拟录取40人,却有2000余人报考,夏承焘最后以第七名的优异成绩被录取。

温州师范学校时期是夏承焘一生唯一的求学经历。夏承焘在求学时,就萌发了钻研词学的兴趣。他曾写过一阕《如梦令》,一句“鹦鹉,鹦鹉,知否梦中言语”,受到国文老师张棡的赞许,在句旁加了密密的朱圈,给了他极大的鼓励,夏承焘后来回忆:“予学字学词,皆张师(张棡)启之”。

1921年,夏承焘与梅冷生、郑姜门等好友到瓯海道道尹公署拜谒林铁尊先生,从此跟他学词。夏承焘二十来岁就参加了“瓯社”,还和梅冷生、陈仲陶等发起组织了文学团体“慎社”,出版了创作集,被誉为“东瓯七子”之一。这都为他一生研治词学奠定了基础。 

从温州师范学校毕业后,夏承焘先后在一些周边学校中小学任教,并在国内其他地方任职。

夏承焘先生词学研究的最大成就在于开创词人谱牒之学。20世纪以前,词学界对词人生平并不重视。30岁前后,夏先生专心致力于词人研究,他完成的《唐宋词人年谱》十种十二家,在学术界引起极大反响,被赞“十种并行,可代一部词史”、“空前之作”、“今日研究词学,此必为重要参考书之一。”

1930年秋,夏承焘被杭州之江大学校长李培恩聘为国学系讲师,以中等师范学历被聘为大学讲师,除了钱穆、梁漱溟等人外,在中国高等教育史上还不多见,可见夏承焘在诗词和国学领域造诣之深。

之江大学当时规模并不大,在校生只有五六百人,实行的却是导师制,师资力量雄厚,马叙伦、林汉达、孙贵定、郁达夫、陈植等人也都曾执教于这所大学。

之江大学是夏承焘在高等教育领域的起点,其后,他又相继在无锡国学专修学校、浙江大学、浙江师范学院、杭州大学担任教授,在中国高等教育领域耕耘了近半个世纪。 

解放以后,夏承焘曾在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兼任研究员,在中国科学院浙江分院语言文学研究室担任主任兼研究员。

1986年5月11日,夏承焘在北京病逝,享年86岁。


做学问全靠下苦功

 

夏承焘曾说:“我没有什么胜人一筹的天赋,我很笨,‘笨’字从本,‘笨’是我做学问的根本。一个人怕的是不肯下苦功,虚度年华。” 

1925年6月,夏承焘回到温州,当时孙诒让先生的“玉海楼”和黄绍箕先生的“蔘绥阁”的藏书都集中珍藏于温州图书馆。夏承焘为了方便读书,甚至将家也搬到图书馆附近,每天都借阅书籍研读,以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。

1927年,夏承焘受聘于严州第九中学出任国文教师。严州是旧称,位于浙江省西部,属钱塘江流域,与杭州、金华、衢州接壤,大致范围在现在的桐庐、淳安及建德一带。

第九中学的前身是严州府书院,夏承焘任教不久就发现了学校的藏书楼,里面藏有许多古书。夏承焘如同探到宝藏一般,课余时间全部用于读书,唐宋词人行迹的笔记、小说以及一些地方志,几乎都被夏承焘涉猎,并录下了大量的读书笔记,为其一生致力于学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他的治学就是从这里起步,而夏承焘先生的成名作《白石歌曲旁谱辨》以及奠定其词学泰斗地位的《唐宋词人年谱》,也都是在这期间完成的。

夏老治学,首在爱憎分明。他的词作,热情歌颂具有民族气节的英雄人物,同时也毫不留情鞭笞了丧失民族气节的无耻之辈。1940年,他的一个旧日朋友投靠汪精卫,曾给他来信说:希你赶快来,汪先生知道你。夏老当即寄去决绝词,其中二句是:待东窗换了颓阳,才许袖罗重把。从此绝不许他再开此口。

夏承焘先生对故乡非常热爱。温州学者徐顺平,曾任职温州医科大学,是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、温州诗词学会副会长。他回忆,上世纪60年代在大学任教3年后再到杭州大学古代文学教研室、语言文学研究室学习,夏先生当时正任研究室主任。每当他赴温州度假时,先生总是嘱托看望乡友,探访乡情。夏承焘先生非常关心故乡历史文化的研究继承,鼓励徐顺平好好研究。

承焘先生热爱故乡山水风光,他曾说江心孤屿在于“媚”,雁荡龙湫在于“奇”。1964年7月,送徐顺平回温州时,夏承焘先生亲笔书赠一首诗,深沉地表达了他思乡怀归之情:

金荃兰畹各声雌,谁为吟坛建鼓旗。

约子龙湫雷壑顶,他年归读稼轩词。

与琦君的师生缘:梦路应同绕永嘉

琦君,原名潘希珍,瓯海瞿溪人,生于1917年,一生作品丰富,被认为是一位与冰心齐名的一流散文家,小说《橘子红了》曾被改编为电视剧,引起热烈反响。

琦君是夏承焘先生最得意的高足之一。夏承焘早年在瞿溪执教时,与琦君的父亲是朋友。他曾在诗中提及:“我年十九客瞿溪,正是希真学语时。”其实,琦君本名潘希珍,夏承焘却常以“希真”称之,寓意“希望真实”。

琦君自小由伯父潘鉴宗领养。在琦君的作品里凡是提到的“爸爸”和“妈妈”,指的就是伯父和伯母。潘鉴宗在民国早期是个显赫的人物,21岁中秀才,24岁考入河北保定北洋陆军学堂,辛亥革命时在杭州参与积极筹建旅杭温州同乡会,在温州同杨雨农、刘景晨、黄溯初、吴璧华等一起创办了电灯公司、瓯海医院(今附一医),38岁出任浙江第一师师长,43岁解甲还乡。

琦君在《三更有梦书当枕》一文中,亲切回忆当年在之江大学受夏先生耳提面命的教诲后写道:“如今恩师身在大陆……不知他面对今日大陆河山,清镜中更是怎样一副白发衰颜呢?”抒发了对夏老的无限思念之情。所填《虞美人》一阕:

锦书万里凭谁寄,过尽飞鸿矣。柔肠已断泪难收,总为相思不上最高楼。  梦中应识归来路,梦也了无据。十年往事已模糊,转悔今朝分薄不如无。

夏承焘先生读后甚为动容,填《减字木兰花·寄怀潘希真(琦君)台湾》词云:

因风寄语,舌底翻澜偏羡汝。往事如烟,湖水湖船四十年。吟筑南北,头白京门来卜宅。池草飞霞,梦路应同绕永嘉。

中学毕业后,琦君进入之江大学,成为夏承焘的学生。

在大学期间,夏承焘先生留给她印象极深:一袭青衫,潇潇洒洒,笑容满面,一口字正腔圆的永嘉官话。老师还在课余期间带学生们徜徉于山水之间,在湖光山色中边走边吟诗。所以琦君说:“幽默轻松,平易近人,谦冲慈和是夏师授课的特色。”

琦君一直记得老师交给她的读书方法:书要“乐读”,不要“苦读”,要去除“得失之心”的障碍,随意浏览,贵在领悟,不必强记。古诗词也不要死记硬背,一心纯在欣赏。书读到会心之处,书中人会伸手与你相握。琦君说,“得夏师‘乐读’的启示,培养了读书的兴趣,也增加了写作的信心。”在写作上,她也获得夏承焘先生具体的指点,指出作品贵在“写出流露的真性情”。

抗战期间,浙大内迁龙泉,夏承焘先生在温州避难。当时叶云帆主持永嘉县立中学(今温州二中)校务,意欲请夏承焘先生屈就教职,但因他是词名远播的教授,不敢贸然启口。不料夏承焘先生从友人处得知后,主动向叶云帆表示愿受教职。这段时间,琦君也在家乡,师生两人同时执教于永嘉县立中学。抗战胜利,29岁的琦君还在之江大学担任了夏承焘的助教。

琦君去台湾后,40年间师生之间仍有作品、函札辗转互赠。琦君说,他的片纸只字,我无不一一珍藏,时时捧读。每到一处,必恭敬地捧出,将诗词悬诸壁间,每于愁怀难遣之时,便以夏师微带感伤的乡音,低吟咏诵,感念恩师。他的来信,“每一句话都像名山古刹中的木鱼清磬之音,时时敲击心头,助我领悟人生至理。”  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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